Episode 150: 为成人准备的科技节目

为什么人的精神和身体需要垃圾,为什么非 1080p 不看说明你老了,新闻汇总,以及 John Siracusa 对不鸟万如一(曾用名:李如一)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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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ylent 还在吃,但每天至少会吃一顿「真正的」食物。饥饿感仍旧存在,不过我还有自己所信奉的玄学: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需要摄入一定程度的(广义的)垃圾才能维持基本的 robustness。洁癖不仅是不性感的,更是法西斯的。有人不是说了吗?如今的科幻小说主题,就是「一个看上去很像苹果专卖店的极权国家」。苹果的迪斯尼家庭式价值观以及对垃圾的无爱一向是我的心头大恨。看,那个教女人手淫的游戏 HappyPlayTime 最近就被 App Store 以反色情的名义封禁了。

看到这里你当然明白,所谓垃圾并不是「被丢掉不要的东西」,而是「被某些人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丢掉不要的东西」。在一个复数且富庶的开放性社会,这才应该是垃圾的本义。垃圾是社会空间中松动柔软的部分,完全没有垃圾的社会是什么社会?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

John Siracusa 的 Mac OS X 评论终结了。虽然我并没有完整地看过其中任何一篇,但 Siracusa 的其它写作、播客以及人格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在本期节目中深感自己辞不达意,希望这篇通讯能弥补遗憾。

一年一度的长篇 Mac OS X 评论投下的巨大阴影无疑会遮蔽 Siracusa 其它零散文章的光华,但我很怀疑那些评论和《尤利西斯》或 David Foster Wallace 的《Infinite Jest》一样,属于大家假装自己读过的东西。除了这个延续了十五年的传统之外,Siracusa 的写作均属小品。如果那篇剖析自我的〈Hypercritical〉不算的话,大部分都是对某种科技现象或作品的评论。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写作功力,是 2008 年的这篇关于 Chrome 浏览器的〈Straight out of Compton〉。当人人都在谈论 Google 为了推广这款新浏览器请 Scott McCloud 画的这本漫画,或是把标签页放到窗体顶部是多么大胆的行为时,Siracusa 是这么说的:

Google’s approach with Chrome is different. Rather than removing features from existing web browsers, Google has taken its brightly colored forearm and swept the table absolutely clean. Forget about menu separators; why even have a bookmarks menu? Hell, why have a menu bar at all? Start with nothing. Assume nothing. Add features only as needed, and only in service of a well-defined design concept.

That’s what’s most exciting about Chrome: not the individual features Google has added, not the most prominent aspects of its user interface, such as the top-mounted tabs. All of that stuff will be tried and tested in the market. But the approach, the philosophy, the sheer chutzpah on display…that is a thing of beauty.

文字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听的。请忘掉小学和中学那恐怖的语文课,把这两段文字朗诵出来。它们背后包含的想法属于共识——Google 推出 Chrome 时并没有丝毫隐藏野心的意愿——但那种掷地有声的文气在科技写作中非常罕见。

2009 年的〈The Once and Future e-book: on Reading in the Digital Age〉很可能是 Siracusa 最被忽略的力作。这篇讲述电子书前世今生的文章在很长时间里都定义了我对电子出版和数字阅读的理解。它消灭了我对于屏幕阅读的分别心,让我明白并不只有所谓「严肃阅读」才值得被严肃对待。身为 2002 年就投身电子出版行业(Peanut Press)的程序员,Siracusa 在亲身经历了失败之后,在新一代电子阅读方兴未艾的时刻(Kindle 诞生于 2007 年末,iPad 诞生于 2010 年),对阅读的未来给出了冷静的分析和热诚的展望。在全文的最后两段他写道:

Let me leave you with a quote from another Peanut Press founder, one which reflects his not-entirely unfounded optimism about the subtle seduction of e-books: “You know what we call people who finally try e-books after they’ve sworn they could never read on a handheld device? ‘Customers.’”

It happened to me; it could happen to you. I hope it does, because the future of e-books has been a long time coming. I just hope it gets here soon.

这不是你那「干货满满」的文字。所谓的干货满满,难道不正是庸俗功利主义的完美体现吗?这也不是盲目乐观派的那种「未来一定好」论调——那是没有过去和现在的人的特征。Siracusa 在愤世嫉俗和技术信仰之间找到了最好的平衡点。他总是享受当下的生活,但也从未对未来丧失希望。

我愿意把 Siracusa 称之为文人科技作者,这一点直接体现在他对用典的热衷。在 Accidental Tech Podcast 里他没少笑话听不懂流行文化典故的 Casey Liss 和 Marco Arment,而他的文章也屡次逼近用典过度的边缘。1992 年的电影《Singles》?Beastie Boys 的《Sabotage》歌词?〈Straight out of Compton〉是 Hip-Hop 乐团 N.W.A. 在 1988 年发表的一张专辑名称,文中最后一句「Tell ‘em where you’re from」也来自同名歌曲。和中国古典写作一样,典故是对自身传统中的文脉的确认,也是和其他知识生产者在异次元空间的对话。Siracusa 的文风是独一无二的,但他从来不顾影自怜。

在某一集的 Accidental Tech Podcast 里,Siracusa 曾说自己是一个极度趋利避害的人,因此不会选择创业。以他对技术的理解,以及在业界十数年的编程经验,若想要寻求资本的帮助来「干一番事业」,想必不是没有可能。可以想像若是在今天的中国,会有多少人劝诫他「不要一辈子为别人打工」。但所谓「真正优秀的人不会为别人打工」显然是一种充满恶意的谎言,社会的整体性强大只有在各层级都保持坚实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成立。在我看来,John Siracusa 这类作者的存在和美国科技业的辉煌有一种共生关系。他的写作证明了科技是如今智识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打在那些认为只有实干才有价值的机会主义者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在一切都可以消费的今天,消费者或许得不到他们以为自己想要的,但几乎总是能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一个只有枪稿、新闻通稿以及非粉即黑心态的科技媒体圈,只不过证明了它的受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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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不鸟万如一:字节社创始人。
Rio: Apple4us 程序员。